“死亡圣器?”伊芙重复了一遍,不信任地挑起了左边的眉毛,“不要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哄,邓布利多,那是童话故事。”
“是《诗翁彼豆故事集》里的最后一个故事,”阿不思笑眯眯地伸手想摸摸胡子,直到他摸到下巴上还没有胡茬子的皮肤,尴尬地收回手,“而且是真的。”
莫妮卡端过来新的甜点,看着伊芙一副随时要跳起来炸房子的样子,又看看邓布利多和蔼的(?)笑容,忽然产生一种自己可能没睡醒的错觉。
“好,好,”伊芙一脸问号,“你倒是解释一下、证明一下给我开开眼界。”
阿不思在身上的马甲里摸了个遍,最后从袖子里取出了他那根长长的魔杖----不是正常的十三或者十四英寸之间,而是至少十五英寸。魔杖上一节一节的,骨头般的质感。
“这是老魔杖。”他摇了摇,就好像手里拿着一根逗猫棒,而伊芙是一只猫。
接着,他从左手中指上取下来一枚戒指,上面镶嵌一颗黑色的石头,隐约看得见纹章,但是一条裂痕劈过之后便看不清楚了。
“这是复活石。”他晃了晃戒指,然后笑了,“就在昨天夜里,你已经看到过隐形衣了。”
伊芙半信半疑起来。她知道阿不思没有恶趣味到用骗小孩的把戏来哄骗她。
老魔杖代表力量,复活石代表生命,隐形衣代表秘密。
“晚安,我亲爱的伊芙。”丽兹坐在伊芙的床沿,脸上温柔的神情让她的灰色眼睛就像两轮满月一样明媚。
难得安静的夜晚,老埃弗里应酬还没有回来。丽兹给伊芙盖好被子,把被子的四个角贴心地折起来,免得伊芙半夜冻醒。
“妈妈?”伊芙很困,可是她想要妈妈多陪她一会儿。明天早上,妈妈又会消失的。
“我在。”丽兹俯身,亲吻女儿的额角。
“你可以给我讲个故事吗?”
丽兹迟疑着。如果给伊芙讲故事,她回去就要迟了,佩妮和莉莉还在等她。
她看到女儿的眼睛里充满着倦意。罢了。
“好。”
丽兹从床头柜上拿过一本落灰的童话书,灰蓝色的缎面上银色的花体字告诉它的读者书名是《诗翁彼豆故事集》。她小心地没有碰封面或者封底,以免把灰擦去。翻到最后。她的手指轻轻在每一行尖尖的古怪字母上旅行,声音有些飘渺。伊芙拼命竖起耳朵才能听见。
太困了。伊芙心想:我就闭一下眼睛,没有关系的。
睁开眼的时候,她只看到空空的床沿,落灰的书。她闷在着被子吞咽着眼泪,抱紧刚进来的哥哥。哥哥嫌弃地推她,在伊芙哭着喊妈妈时却愣住了。
“妈妈已经不在了,别瞎喊。”伊芙只是哭得更加厉害,“我要妈妈!”
“喂!”小埃弗里慌了,“你别喊啊,父亲听到会打你的!”
伊芙的声音梗在喉咙里,开始打起哭嗝。“我想要妈妈。”她低声说。
小埃弗里挠了挠头,他和雷尔约定的时间快到了,他可不想迟到。
“好吧,好吧,”他嘟囔着,一只手拢了拢没有用丝带束起来的褐色头发,“迟一点应该没关系。”
伊芙被阿不思敲了个爆栗才恍惚着走出回忆。
“你怎么了?”对面红发少年一边有点尴尬和不安地缩回手,一边用满是担忧的蓝色眼睛看着她。伊芙撇开视线:“没事。”
“我知道死亡圣器,”她抽了抽鼻子,“我母亲过去给我讲过。”
阿不思看到她的表情就明白了。这个熟悉的眼神,每一次他看到阿莉安娜的肖像时都会出现。思念。极度的思念,会变成瘾。
“1945年,我打败了格林德沃,得到了老魔杖。”阿不思开始解释,“复活石是伏地魔的魂器之一,但他并不知道这是复活石......我想汤姆以麻瓜身份长大,是不会有人和他讲这些故事的。”
“我曾经看到詹姆·波特的隐形衣,永远有效,绝对安全。”阿不思说,“那是三兄弟里最小的那个的隐形衣。后来我去造访了波特家族的墓地,找到了三兄弟之一的墓碑。”
“在戈德里克山谷,对吗?”伊芙已经重新调整好心情。
阿不思点点头。
“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伊芙看到莫妮卡站在柜台后接待客人,转过头看着阿不思。“你变成了小孩,我成了杀人犯,还有伏地魔要打。”
阿不思看上去少年老成,“我还没死,这是很好的消息......我还有太多事情想亲自去做了。”
伊芙默默地看着阿不思,后者端起茶喝了一口,然后挥动老魔杖往茶里加了四块方糖。
她忽然想起了什么。“邓布利多,在什么情况下,被索命咒击中之后不会丧命?”
“你早就知道,只有一种方法。”阿不思施施然地说。
“血缘魔法。可是我......”
“你中了索命咒?”
“还不是为了救你。我变成你的样子,挨了西弗勒斯一记阿瓦达索命。”伊芙撇撇嘴,“可是我没想过会活着。”
“你这是抱着必死的心救我?”阿不思严肃地问。
“我觉得有必要,魔法界不需要一个阿兹卡班的囚徒,但是需要最伟大的白巫师。”
“救世主一个就够了,我没有这个意向。”阿不思冷淡地说。
“可是如果哈利没能打败他呢?”
“没有可是,伊芙琳,他们只会死在彼此手中,两个人只能活一个。”阿不思说,“汤姆·里德尔想要反抗命运,这是不会发生的。”
伊芙沉默。她很幸运,活下来了。
“这不是单纯的运气,伊芙琳。有人为之牺牲,你仔细回想一下,也许就藏在某个旮旯里。我就经常忘记很重要的事情......”
“你这么说,让我想起了一段话。”莫妮卡探头说,“麻瓜的小说里写道,‘她那时候还太年轻,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,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’。”
噩梦。伊芙翻来覆去,在黑暗中使劲睁大眼睛,想要看清楚哪怕是一个轮廓。光线一点点渗透了黑暗的帷幔,她看到迷雾。飘在空气里,没有味道,没有形体的迷雾,像未来一样不可捉摸。
标好了价格。她沉下心回忆。
月亮的光从来都是借来的,每当地球执行自然的法则,就会慢慢收回这份礼物。而现在月亮在远离,越来越远,想要自由。地球的引力太强大,它挣脱不开,只能接受这羁绊。
迷雾开始散开。她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很多漂浮的星火,它们好像是一圈绕着她旋转跳舞的小人儿,碎开来的玻璃的脆响,看不清楚的晕开的虹。它们手拉着手,包围圈开始放大,离她越来越远了。
从天而降的绿色极光,撕裂了跳舞的小人。它们哭嚎着,尖叫着。伊芙捂住耳朵,可是它们的声音还是穿透了手掌,浸没在血液里,心脏的鼓动把它们推开。
六月二十五日。两年零二十九天。
哥哥的死保护了我。
这是魔法的代价,也是命运的代价。
环环相扣,这就是人生。她早该明白这个道理。